- 站内搜索
短短两个月的培训就要结束了,秋月儿感到通过学习收益很大。这天,培训班结业仪式刚完,刘技术员骑了一辆自行车停在教室外等秋月儿,他冲秋月儿招招手,秋月儿走到他身边,秋月儿仰起脸看着这个穿一身米色休闲装的男人,他的额头被霞光映照的亮堂堂的,脸上却带着一种执着而聪慧的表情。她不能把自己的目光移走了。刘志铭第一次注意到秋月儿的目光,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,含情脉脉,包藏着汩汩流淌的清泉,他下意识地避开她的目光。他说,我带你去一个地方。秋月儿坐在车后面,注意到刘技术员身上背着一个画板,刘志铭带着她向郊外骑去,他骑的飞快,让秋月儿有种要飞的感觉,秋月儿不由自主地从后面拦腰抱紧了他。
秋月儿目光轻轻扶摸着这片绿草青青的原野,大自然的空气让人感到亲切自在,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。刘技术员说,我给你画副画。秋月儿说,你还会画画。怎么小看人吗?秋月儿连忙说,我只是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才气。刘技术员支起画夹,专心致致地给秋月儿画了起来。刘志铭说,秋月儿你知道你有多美。秋月儿被他的率直弄得有点不好意思。起风了,轻柔的风拂面而过,让秋月儿感到痒痒的。饱满的风让秋月儿的衬衫鼓胀起来,秋月儿下意识地扯了一下衣服。画终于完成了,刘技术向她走来,把画板递到她面前,画板上正是秋月儿熟悉的蓝天碧野,天空是一种高深莫测的湛蓝,大地是一种绿意盎然的景象。画面上的姑娘脸上有种肃穆的表情,她长发飘逸,浑身披着柔和的光晕,就象一尊圣女的雕像。秋月儿完全被画里的人物迷住了,她有那么美吗?刘技术员说秋月儿你知道你有多美,你是这最美的一道风景。
他们聊了很久,秋月儿有点累了,她躺在草地上,轻轻地眯起眼睛。刘志铭看着这花一样开放的少女,她安详地躺在蓝天之下,绿草之间,她的眼睛闭上时,那长长的睫毛就象两排刷子,她的嘴唇红润的就象带着露水的樱桃,他有一种冲动想去啃一口,尝尝那甜甜酸酸的滋味……两片嘴终于贴在了一起,秋月儿的舌头被对方牢牢的吸住,她感到了晕觉。这种感觉是玉虎不能给予的,玉虎给她亲嘴时,总是笨拙地挨挨她的嘴唇就分开了,秋月儿从来不知道被一个男人亲吻是这么一种奇妙的感觉。
秋月儿一回到村里就对父亲说,我要和玉虎退婚。父亲呆呆地望着秋月儿,几乎不相信这话是从秋月儿嘴里说出的话。秋月儿的表情很坚决,父亲叹了口气,娃,玉虎是个好孩子,你走以后多亏这孩子照顾咱,爹这腿最耐不住这个季了,三天两头的犯病,这些日子玉虎放牛时就给咱捎带上羊,这孩子知道我这腿痛他就没让我放。咱不能就这么忘恩负义啊!秋月儿泪水琏琏,她咬着嘴唇,跪在父亲面前,她说,爹,我知道他对咱有恩,我会报答他,可我和他不会有幸福的。爹,你就成全了我这个不肖的女儿吧。父女俩都呜呜地哭了,直到暮色渗进房内,玉虎娘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时,父亲才下意识地站起身,朝门外走去。
秋月儿擦干眼泪,紧随着父亲走了出去。父亲走到玉虎娘跟前,低声地给她说着什么。玉虎娘盯着父亲的脸说,什么?退婚,开什么玩笑。父亲低着头,一个劲地对玉虎娘陪着不是,玉虎娘叉着腰,拔高了声音说,你把咱家当啥了,当猴儿耍吗?父亲低声说,玉虎他娘,是咱家秋月儿对不住您了,请你…玉虎娘指着父亲的鼻子骂道,咱看你老实,选中你家姑娘,别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,给你鼻子就上脸。父亲的脸刷的一下红了。周围的左邻右舍都围了上来,用手指指点点地议论着。秋月儿看不过去,走上前来对玉虎娘说,大娘,你是个好人,从小起娘就不在了,你一直就象我娘一样照顾着我,你们一家人待我们不薄,我打心底里感激你,但我和玉虎不合适,我俩的想法总是合不到一处,就算结了婚也是要磕磕拌拌的,与其让不幸的婚姻发生,不如就让我做您的干女儿,做玉虎哥的妹子吧!秋月儿跪在玉虎娘前,叫了一声,娘。泪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。玉虎娘一把扯住秋月儿,她鼻子酸酸的,她叹了口气说,孩子,是咱家没这福气,咱舍不得你。玉虎娘看出了秋月儿坚若磐石般的决断。这一夜秋月儿无法入睡,她听到隔壁房内父亲也是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夜。
第二天,秋月儿的眼睛象两个桃子一样肿胀。她从屋里走到院子里,来到明媚的阳光下,她的眼睛有点不适应地眯了起来,羊在圈里早已迫不及待地等着主人把它放出来,它们咩咩地叫着,一些调皮的羊在圈里窜起老高。秋月儿漫无边际地轰着羊群沿着上山的小路走着,迎面碰上了玉虎赶着牛正朝山下走。玉虎的样子萎靡不振,他冷冷的扫了秋月儿一眼,呦喝着牛匆匆忙忙地与她擦肩而过,秋月儿叫了一声,玉虎哥。玉虎转过身,一脸绝望的表情。秋月儿说,玉虎哥,你永远是我的好哥哥。
夏末初秋,秋月儿把生长了5个月的羔羊以每只550元的价格卖给了商贩。秋季自考专业报名时,她一下就报了4门。来年的春天她顺利地通过了4门功课的自学考试,从城里回村的那天黄昏,她独自来到山坡上,暮色里的草原显出了它的苍茫和孤寂,站在空旷的草原上,夜风轻拂着她的脸庞,她看着洒射在西山头的绚烂的霞光,充满自信的笑了。一个熟悉的身影手里捧了一把玫瑰花出现在山坡下时,她的心突突地跳的飞快,她的目光柔和了,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她,真正意义上的春天已经来了。
(注:本文曾发表在《绿洲》杂志上)